持久、压抑的令人难以呼吸的疾病,灾难下众生百态的挽歌——致灾难中逝去的人,致灾难中逝去的多元性、思想、感情和生活
鼠疫挤出了城市内部的脓血,它们在街道上、酒吧里流淌,在城门的枪声中蒸发。鼠疫也挤出了阿赫兰人们那些令人负重的体液,多了时间思考,思考如何工作、如何去爱、如何死亡。
在突如其来的灾难面前,小城变得惊慌失措,报纸喋喋不休、当局朝令夕改、游子心急如焚、邻里水火不容......焦虑感、无力感、流放感、距离感侵蚀着不同的人群,粗糙的水泥墙、发黄的电车、闷热的透不过气的天气、遍街死鼠,人们在尘土飞扬的城里踌躇,隔着堵堵高墙默默呼唤家乡的清晨和夜晚......
也有人与众不同:“除了醉汉,没有一个人笑,而醉汉又笑得过分了。”
哮喘老病人得其所哉,支气管因为气候而欢欣鼓舞;柯塔尔如鱼得水,投机倒把,在伦理道德观念和法律约束松开的空隙里怡然自得;城门的哨兵趁火打劫,一手扣动扳机,留下逃离者;一手以权谋私,送走偷渡人。
人人身上都潜伏着鼠疫,人人多少都有患鼠疫之嫌。当鼠疫患者是非常累人的,但想要不当鼠疫患者更累人。我们需要医生,绝非仅仅物理上的医生,或用药物,作文www.yuananren.com或用泪水,为一双双眼拭去浑浊,恢复昔日金属般的清亮;或用电击,或用忘情的越过遥远的年代的清脆的歌声,为空虚沉寂的心带来生活和工作的勇气,去找回可人的面庞和柔情似水的心曲。他们或许不是职业医生,但必定是我们的称职的医生。
灾情开始,人的习惯还没有丧失,灾害结束时,习惯又失而复得了。只是在灾难中人们才与现实相适应,才与现实相妥协,即是说才会沉默下来。人们的思想和观念、社会的风俗和习气,才是感染性最强的病毒和细菌,恶劣的情绪会变成一种慢性病,互相传染,不断蔓延。
说到底,鼠疫究竟是什么呢?鼠疫就是生活,不过如此。
“鼠疫杆菌永远不会死绝,也不会消失,它们能在家具、衣被中存活几十年;在房间、地窖、旅行箱、手帕和废纸里耐心等待。也许有一天,鼠疫会再度唤醒它的鼠群,让它们葬身于某座幸福的城市,使人们再罹祸患,重新吸取教训。”
请为惨痛的胜利脱帽致敬吧,“在五月的一个清晨,一位优雅的女骑士,跨一匹华贵的栗色牡马,在花海里穿过一条条林中小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