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科学,我的立场绝对不是否定的(《ScientificAmerican》我可每期都看),科学思维与“神话思维”之间的分野,产生于17至18世纪,是感性与知性的分野……但是当今世界正趋向于跨越这条鸿沟。啥是结构主义呢?就跟我从小注意到“boulanger”和“boucher”都有“bou”一样,结构主义就是探求不变的事物,或者说是从表面上歧异的众多事物之中,追索其不变的成分。而窝的取向当然就是尝试去发现隐藏在表面上的无秩序背后的秩序啦。
没有文字的民族所具有的神话思维与科学思维之间的差异是什么呢?对于“原始”社会思维的研究,一方以马林诺夫斯基为代表,认为他们的制度、信仰和神话都是有作用的,这是功利论,一方以我老乡列维—布留尔为代表,认为他们的思维完全受情绪和神秘的表象所支配。我认为,他们的思维也具有思辨性,他们也希望以尽可能简便的手段来达到对整个宇宙的整体了解。神话给这些民族一种“他有可能了解宇宙万物”以及“他的确了解宇宙万物”的幻觉(当然,这真是幻觉,哈哈哈)。所以你看,神话思维与科学之间没有真正的决裂,都是一种值得认真对待的知性活动,都运用和开放了人的某方面心智,或者说精神力量。科学的一种伟大,就在于它正变得不仅能解释它自身的有效性,而且还能解释存在于神话思维中,具有一定程度的真确性的事物。
音乐与神话是一对双胞胎,神话不能被当成一个连续性的序列(continuoussequence)来理解,必须被当成一种整体来把握,神话是通过事件来传达的。作文www.yuananren.com神话与音乐都导源于语言,但分别向不同的方向生长,音乐强调已经根植于语言之中的声音那个面向,而神话则强调感觉的面向、意义的面向,这也根植于语言之中,正如索绪尔所说:语言由不可析离的元素合成——一方面是声音,一方面是意义。在音乐,是声音的元素凌驾一切,而在神话,则由意义的元素独领风骚。
我在纽约的时候,曾同DariusMilhaud吃饭,我问他,“你什么时候知道你会成为一位作曲家的?”他说,“当我还是个小孩子时,每当在床上渐渐入睡时,他一直会听到与他所知道的那些音乐毫无任何关系的一种音乐”。我想,也许我一辈子没法用声音谱曲,但也许可以用意义来谱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