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诞故事集》读后感3000字

由10个故事组合而成的《怪诞故事集》,只有《绿孩子》带领我们回撤到了过去、1656年的春夏之际,其余9个,哪怕用一个个标注在罐头上的具体时间告诉读者《罐头》的故事就发生在当下,由于奥尔加·托卡尔丘克那匪夷所思的想象力和异常犀利的洞察力,《罐头》中标注在罐头上的时间清晰得有些模糊了。一本预言未来的小说集,何以要夹杂一个回望1656年的旧故事?这让我在阅读完《怪诞故事集》后强迫症上了身似的非要弄明白一件事:奥尔加·托卡尔丘克何以要在一本幻想短篇小说集里混入一篇风格极似她的前辈扬·波托茨基的荦荦大著《萨拉戈萨手稿》的《绿孩子》?

十七世纪中叶,曾经强盛过的波兰开始走下坡路,国土屡屡被侵略者踏破。不愿意面对破碎了的山河的国王扬·卡奇米日只好到处去旅行,以求眼不见为净。苏格兰人威廉·戴维森是王后品聘来的宫廷医生,这位钟爱植物的医生之所以离开家乡来到在当时的欧洲的边缘地带波兰,除了好奇心使然,他还想向好友笛卡尔看齐。1656年春夏之际,扬·卡奇米日国王又要扬鞭远行,不用说威廉·戴维森也陪伴在侧,于是这个苏格兰人就成了《绿孩子》讲述人——行文风格多么像《萨拉戈萨手稿》!而貌似据实说来的《绿孩子》,也像《萨拉戈萨手稿》中各路人马所讲的故事一样,充满了隐喻。一路向北的路途中,就算威廉·戴维森异常小心,却不能避免国王看到波兰满目疮痍后一病不起,一行人只好在荒芜的泥泞之地停顿下来。国王痛风病发作的那天,去灌木丛打猎的士兵们没能带回来一头鹿,却带回了一男一女两个梳着波兰麻辫的绿孩子。

《怪诞故事集》.png

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的皮肤呈豌豆绿色——这怎么可能?

女孩的波兰麻辫在国王因痛风而疼痛难忍的腿上扫一扫,国王的疼痛就得以缓解——这怎么可能?

只因为洗了一把澡,绿色男孩就死了,且尸体随后不翼而飞,却又在数日后突然出现——这是怎么回事?

温顺的绿色女孩何以突然发飙咬伤威廉·戴维森,致使他摔断了腿骨只好眼巴巴地看着过国王继续远行自己呆在又潮又湿又阴暗的泥泞地里养伤——是绿色女孩预感到了前方危机四伏要用这样的方式留住喜欢她的爱尔兰人吗?

奥尔加·托卡尔丘克让《绿孩子》结束在国王派人回到泥泞地接走威廉·戴维森之时。如果《绿孩子》就这样结束了,我们会觉得这就是一个讲述了波兰国王带领一干人马误入"魔幻"之地后遇见了魔幻之事的故事,就像《萨拉戈萨手稿》,每一个讲述者讲述的故事都那么匪夷所思。但与扬·波托茨基相隔300多年后再读彼时他克服病痛写就的这部奇书,我们发现所有的讲述都不是空穴来风。那么,在《怪诞故事集》里"混入"一篇《绿孩子》,奥尔加·托卡尔丘克是要提醒《怪诞故事集》的读者,她是一个能预言未来的小说家吗?如是,她让威廉·戴维森临走之际突然发现与之朝夕相处了一些时日的绿孩子消失了,同时,"一切新鲜的、年轻的东西都从这片聚居区消失了——未来也消失了",是要提醒她的读者末日来临了吗?

一想到《绿孩子》也许的意义,不免会胆战心惊。颤栗中安慰自己,那只是想象力无远弗届的奥尔加·托卡尔丘克写的一个大幻想故事。偏偏,这位能想象、又智慧的女作家,总是在我们能已经觉得她所写只是一个幻想故事时,会突然插入一些人所皆知的史实,比如,彼时的世界中心是巴黎,笛卡尔死于天寒地冻的瑞典,等等。奥尔加·托卡尔丘克亦真亦幻的书写逗引得我这样深陷其中的读者,像威廉·戴维斯那样"我哭了……因为内心深处的某种震动"。

奥尔加·托卡尔丘克

带着《绿孩子》带来的"某种震动"继续读《怪诞故事集》,总觉得所有的故事都是奥尔加·托卡尔丘克基于真实的虚构,所以,接踵而来的8个故事,都让我读得毛骨悚然——奥尔加·托卡尔丘克预言的未来,太真实了,带着这样的心理准备去阅读《变形中心》,它成了《怪诞故事集》中让我深感恐惧的一篇小说。

她的姐姐蕾娜塔和她一起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长大,虽然是父母再婚后才成为姐妹的,蕾娜塔和她亲密无间。蕾娜塔中学毕业后便从家里搬了出去,到大学学习宇宙空间工程,后又嫁了一个沉默的污水处理工程师。婚后,蕾娜塔陆续生育一双儿女,孩子渐渐长大,蕾娜塔又在"一条笔直的碎石路上"井然有序地生活,上班、回家、吃饭、睡觉、长跑、野外求生。当然,谁的人生没有意外?对蕾娜塔来说,意外就是她和丈夫在南部买的房子里的蜂场被火烧了,以及丈夫去世。

倘若生活在我们中间,蕾娜塔遇到的也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意外,财产损失、配偶早逝,这样的家庭悲剧在我们的周遭稀松平常,所以,我会自以为是地认为,所谓"变形中心"是《怪诞故事集》的责任编辑偶一疏忽误植了"变性中心"——失去虽沉默寡言却也相知相爱的丈夫后,一双儿女有先后离去,老无所依的蕾娜塔万念俱灰下选择换一种人生,将自己变成男人,不行吗?然而,错的是我。就算是我错了,我也觉得是一个能够原谅的错误,谁能想到奥尔加·托卡尔丘克的想象能如此异峰突起,居然让蕾娜塔的变化如此颠覆,变成了一头狼!"一只动物像雕像一样低着头,安静地站在那里。那是一头狼,它左右打量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看向他们(去变形中心看望变了形的蕾娜塔的家人)所在的方向,直到自己完全被对岸的阴影所吞没"——《变形中心》就这么画上了句号。也只能就这样结束了,被奥尔加·托卡尔丘克非凡的想象力惊吓得目瞪口呆的读者,还有判断能力吗?如果经由《旅客》、《绿孩子》、《罐头》、《接缝》、《拜访》、《真实的故事》、《心脏》之后再被《变形中心》暴击还能置身于奥尔加·托卡尔丘克的虚构之外,大概非得定力十足吧?我则已经周身冰凉,抬头望向窗外,看见未来的人类已经变成一群群狼在极远处蠢蠢欲动。

不要告诉我,奥尔加·托卡尔丘克写的是怪诞故事,是科幻的。1970年代末期,我坐在电影院里看美国电影《未来世界》,虽然自己彼时还是一个中学生,却豪气干云地嘲笑《未来世界》在无中生有。数十年后的今天,我们不妨再看一遍《未来世界》,谁还敢嘲笑那只是艺术家在异想天开?

《变形中心》为什么读得我毛骨悚然?因为,奥尔加·托卡尔丘克的想象,太真实。更可怕的是,以为将人变成狼已是女作家想象的极限,然而,接踵而至的《万圣山》和《人类的节日年历》,恐吓程度较之《变形中心》有过之无不及。作者:吴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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