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两本书的史料和方法太不一样了,明代娼妓那一节分的官妓、私妓和风月生活举隅,风月这下面列的是士大夫狎妓之风、妓院行规及伎俩、妓女从良、妓女见识差异、妓女与湖山韵事。
总的看来就是士大夫与妓的潇洒生活,大量依据冯梦龙的民歌集和文人游记。
清代妓女部分分的堕入风尘原因、妓女的等次和社会地位、粗略的人数估计、柳如是赛金花等,基本上是社会学统计和刑事档案,前者浪漫化,后者可怜化,进入底层女性凄凉的论调。
两者想要共同还原一个面貌并且进行对话都很难,明代是各种名妓写诗和气节,上层名妓的文人交往与从良,清代写的是底层苦难,即便是私妓部分二者都有涉及,清代写的是私妓被丈夫逼迫卖身和人口拐卖,明代写的是士大夫私设妓院以及私妓与无赖走得很近。行规部分明代没有涉及,只讲了破瓜和定情,而清代部分妓女等级制度与近代看到的史料差不多。
柳如是在两本书都有提及,明代部分讲的是柳如是与人私通,被钱谦益之子告官并将奸夫杖杀,钱谦益说:“士大夫尚不能坚节义,况一妇人乎!”(李清《三垣笔记》)闻者掩面。作文www.yuananren.com作者这选材的用心还是挺有私心的,正如清代部分写的柳如是跳湖自沉而钱谦益不肯,为钱谦益守节自尽的事应该更出名,陈偏偏选了柳如是通奸的材料来证明妓女的人品差异,似乎还是以女子必须为男子守节才是最大的义,这一传统儒家伦理作为统摄。后面的李香君二人都有提及,都同意民族大义保持晚节。所以到底是陈对柳如是怀有不屑,还是对于柳如是的其他材料都有证据证明不可靠,又或者认为单一通奸可以推翻其他证明气节的资料,值得玩味。陈又举例沈隐为夏子龙殉节证明在鼎革之际臣子失忠,妇女失节时殉节此行的可贵,其实也就是强调节烈的可敬,也就回到了礼教之下,只是额外又包裹在殉情是情有独钟的面纱之下。
关于节烈部分作者有提到是传统男权社会一旦起了变故自己无力庇护又希望妻妾替自己守节。其心理是周作人所说将妇女视为玩物与私有财产,“免致昔所宝玩之物更落人手,以为旧主人羞,一面更可以博得旌表,以光耀门闾”。(《〈虎牢吟啸〉后续》)。作者既然知道这一方面,在赞扬节烈时候却依旧不吝言辞,更强调寡妇守节内心之苦,实际态度还是偏于传统礼教的正当。在提及烈妇时说烈女之刚跃然纸上,明朝人眼里真正完美的妇女形象应该是刚柔并济之人。(p269)这种褒扬自尽的态度令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