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之年读一本叫《瘟疫年纪事》的书,是为了寻求一种同感,想看看以前的人是怎么在瘟疫年存活下来的,对现实又有什么指导意义。但是看完本书觉得收获不大,甚至扰乱了我一开始翻开时想收获点什么的期待。前面大半看得比较详细,后面只是走马观花地掠过,一开始我真不想把锅甩给翻译,后来发现,辛辛苦苦译了两年的译者已经不缺我这一锅了。我想起前段时间看到的一个翻译网站,对于文学作品的翻译不输一般译者,随着技术的成熟,可能会取代部分翻译。
《瘟疫年纪事》的作者是英国作家丹尼斯·笛福,从小到大看过他的唯一一本作品就是大名鼎鼎的《鲁滨逊漂流记》,也早就忘了他除了是一名小说家,还是新闻记者和小册子作者,这本书就充分体现了他的后两个身份。他从档案、小册子中获取资料和许多统计数字,构成了纪实的部分,这些内容像是来自瘟疫前线的新闻报道,有图标、统计数字、日期等等,都给这部小说披上了纪实的色彩。也有虚构的成分,发挥了小说家的创造力,感觉笛福写起小说来还是像《鲁滨逊漂流记》那样有吸引力,但里面的故事,经常性地中断,插入一些别的东西,比较影响阅读。
这本书的内容是围绕着1665年伦敦大瘟疫而写,当时笛福只有五岁,据说他是根据自己的叔叔亨利·笛福当时留下的笔记而写,写这本书时的笛福已经62岁了,那一年法国的马赛发生瘟疫,此书一出迎合了市民的关注、颇受好评。就像现在一样,我感觉要不是瘟疫的发生,这本书2013年出版,远没有现在这样受人关注。但这本书不是一本能让我说出“宛如当下”的书,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如果我只关注里面相似的部分,就会觉得现实愈加悲惨,如果我陷入这种同感,就会被同感蒙蔽双眼,所以它让我知道我一开始寻求的东西本就不成立。
《瘟疫年纪事》中的叙述者H.F.是伦敦的一个鞍具商,1664年瘟疫在伦敦爆发的时候,很多人选择出逃了,叙述者听从上帝的旨意留了下来。在小说中,我很少把叙述者当成一个虚构出来的单独的人物,而是当成笛福自己。尤其是在信仰这点上,很难不把笛福本人的观点移接到书中,很多地方都能够看出叙述者对信仰的虔诚,然而我又不是很确切地知道他是哪种教徒。据说,笛福的父母是长老会教徒,不信仰英国国教,笛福的叙事也是站在一个非国教教徒的立场,比如像后记里说的:H.F.把自己的侥幸存活视为“上帝的赐福”,活脱脱一副非国教教徒口吻。
其实在这本书里,每当看到宗教成分出现的时候,我都觉得胡扯,可能跟我没有宗教信仰有关。前段时间我还看新闻说当地有些教会成员上街祈福,我心想:出门传播病毒干啥,待在家里就是祈福了,嫌医院病床位太多么。哎,怎么说呢,有些人就是觉得信上帝会得救,出门不戴口罩就算了,还照常聚会,这应该算是种愚昧了吧?
可能笛福竭力想把这种教徒的思想传达给读者,但我觉得最有价值的反而是最纪实的部分——关于政府的防疫举措。有很多章节都很短,以新闻报道的口吻写出一些规定,比如如何设定看守人和搜查员、如何隔离人员、组织通风、掩埋尸体、禁止娱乐、禁止大吃大喝、还有对乞丐的一些规定。看得出来当年瘟疫形势的非常严峻,这些规定都不夸张,是用最简练的语言写出来的,但一看就觉得,事关生死,不能马虎。
政府的举措现在看来都没什么毛病,甚至可以说仍有借鉴意义,这也是笛福事无巨细都记录下来的原因,他希望能给后世以启示,作文www.yuananren.com人类如果再遇到这样大的瘟疫,可以看看前人走过的路。可以看到政府的处理方式比较具有科学防疫的思维,但平民的思想还是跟现代人有差距,毕竟那时候科学还没这么发达。老百姓没遇过这么恐怖的瘟病,被染上的人身上布满“标记”,皮肤会出现黑色小肿块,头痛、恶心,而且很快就会死去。传染性极强,人人自危。慌乱的人群听信谗言,觉得时疫是彗星带来的凶兆,还有人求助于占星、算命先生和星相学咒文,把全部家当交给这些人。有人问占星家,瘟疫到底还有没有啊?那些人会众口一词地说:有。这样就可以继续把买卖做下去。
现在可能也有人会去求助占星师,但我觉得人数肯定比那时候少。起码我们知道病毒是什么样子,知道它的爆发不是因为彗星的到来。但总有愚蠢的人相信些无稽之谈,这点可能从古至今都没变。
科学的发展当然带给我们巨大的好处,但这次疫情也让我知道,仍然有许许多多没有攻克的难题,或许后人看我们,也像我们看《瘟疫年纪事》中的人一样,但不管他们那时候的认知水平什么样,都有人在那场瘟疫中活了下来。H.F.在结尾处写道“伦敦发生一场可怕的瘟疫,在六五年,把十万人的生命一扫而光,而我却活了下来!”相信可怕的瘟疫终会过去、或早或晚。
现实的瘟疫远比书中刺激,不管是在哪一年。那时候想知道死亡人数,要看官方公布的每周《死亡统计表》,信息获取的渠道还是没那么方便,有了网络倒是能轻轻松松知道,昨天美国的确诊统计人数破500万,死亡人数逾16万。跟那时的防疫政策相比,美国显然跟不上,有人在统计数据下面说“40万的时候在家隔离,4个月后500万全面复工,原来隔离了个寂寞。”调侃归调侃,患病的人用生命铺成的路也没有让人警醒,谁难谁知道。
猛然觉得:读这本书的人好像不该是待在家避疫的人,应该去吓唬吓唬出门不带口罩、聚会的人,但一想,那些人相信有上帝保佑,怕个锤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