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书评之前我想起了木心在最后一课对他的门徒们说的话,“这是我六十七岁时讲的课,等到你们六十七岁时可以看看”、“我敢于讲,我今天讲的,你们可以在六十几岁时读。读了想:辛亏我听了木心的话。”为什么我读完这本书后瞬间想起了这句话,因为拉斯科尔尼科夫这时二十四岁,我也正当二十四岁。
陀氏在《罪与罚》中可谓是“野心毕露”,流放西伯利亚之后对哲学以及人类生存的宏大命题的探讨(虱子理论、超人、受苦……)都在这本书里露出了“猫腻”。在陀氏的小说中都能找到超人与耶稣,《罪与罚》中如果说拉斯科尔尼科夫是超人,那索尼娅就是耶稣(如果按照性别确切地说是圣母玛利亚)。
我对“罪与罚”的理解:“罪”是拉斯科尔尼科夫,“罚”是斯维得里加依洛夫,两个人仿佛是彼此的影子。拉斯科尔尼科夫使用的斧头代表了一种前文明社会的权力意志——一种拿破仑式的征服、非善即恶的,实的,他用斧头杀了别人。地主所使用的手枪则代表了一种后文明社会的权力意志——精致的利己、善恶利益相交,虚的(就连他最后的死都像是如梦一般虚无),他用手枪杀了自己。而另一对“罪与罚”:“罪”是杜尼娅和卡捷莲娜·伊凡诺夫娜;“罚”是索菲亚和丽扎韦塔。
尼采这样说大学生:“主人道德本能地从事肯定,基督教道德本能地从事否定。前者将其丰满移交给事物——它神化世界,它美化世界,它合理化世界。后者将大千世界乏化、苍白化,它否定世界。”我不知道尼采是否是在审判法庭为拉斯科尔尼科夫申诉,还是陪同他一起流放。我不知道拉斯科尔尼科夫梦中抱着被鞭打的马痛哭与尼采之行为是否相同。作文www.yuananren.com我只知道上帝没有死,他在替我们受苦。这种超人与耶稣的宗教哲学在《罪与罚》中还没有发挥到极致(因为我个人感觉此书的结局有点媚俗),真正发挥得淋漓尽致是在《卡拉马佐夫兄弟》中。
我起初以为拉斯科尔尼科夫会像崇拜拿破仑的《红与黑》的主人公于连一样,可事实远非我所料,陀爷毕竟是陀爷,我就好比在门后偷听拉斯科尔尼科夫向索尼娅倾诉真相时的地主一样懵逼。
我害怕读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原因是读了陀氏的小说之后我会连续做梦(与此相同的还有读卡夫卡),我曾在厨房看到一把斧头而吓得魂飞魄散。伟大如陀爷!我此时正是穷困潦倒的二十四岁的大学生,我信奉老子哲学,我又怎敢说拉斯科尔尼科夫不是我的影子呢?我仿佛听到陀氏在说:“这是我创作的二十四岁的角色,等你二十四岁了可以读读。读了想:幸亏我听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