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盾文学奖得主麦家的强力超越之作《人生海海》讲述了一个人在时代中穿行缠斗的一生,离奇的故事里藏着让人叹息的人生况味,既有日常滋生的残酷,也有时间带来的仁慈。
这个人就是上校,作者通过多种方式来讲述了上校的故事,有别人的饭后闲谈,有“我”的亲眼所见,还有“我”的亲耳所闻,这些零零散散的故事拼凑出上校传奇的经历。他的形象也由此被塑造起来:高大、乐善好施、救死扶伤……
可是这样一个大男人,有一天夜里竟然哭哭啼啼的,像个小姑娘,这样的情节真的合理吗?
怕秘密泄露,不想杀人,但要封口
那天夜里,上校发现小瞎子扒开了自己的裤子,看到了肚子上的字,他以为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这可是关系到生命的秘密,不能被别人知道。上校不忍心杀害小瞎子,但他割了小瞎子的舌头和手筋,让他不能说也不能写,之后还给小瞎子做了缝合。
医者仁心,不杀人,但是为了保命,要封口。
做完这些后,上校去了“我”家,竟然像个小女人一样哭哭啼啼的,“我”惊醒后透过一个破洞看到:
“一个高大的人背着我,偻着腰,身子前倾,半个屁股坐在方凳上,双肘撑在灶台上,两只手抱着耷拉的脑袋,肩膀一耸一耸的——就是这个人在呜呜,悲痛得不成样子了,散架了,上半身几乎瘫在灶台上。”
这么伤心的样子!这么委屈的样子!这么狼狈的样子!
这和我心中上校的形象格格不入,简直像另外一个人一样,上校怎么能是这样的呢?
经历过战争,直面生死,内心强大
上校曾被相中去当兵,经历过战争,当过卧底,还蹲过大牢,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毁了一个可能会要他性命的人至于让他这么惊慌失措吗?作文www.yuananren.com而且他还是个外科医生,当军医,心里素质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他能在短时间内下决定要封口,割了小瞎子的舌头和手筋,还给他做了完美的缝合手术。怎么一转身去了“我”家,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仅哭哭啼啼,还不识时务,不肯离开,这和平时杀伐果断的上校简直判若两人。
上校救“我”的小爷爷门耶稣时,还不忘嘱咐他:“只是别同我妈讲,她迷信观音菩萨,跟你的耶稣是犯冲的。她要得知我出钱给你买耶稣像,搞不好也要气死。”可那天晚上却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老母亲,连自己该去哪里都不知道了。
综合以上几点,我觉得上校那晚的表现不太合理,和之前所呈现的形象完全不符,不知道作者为何要写这个情节呢?
如果没有在“我”家哭的这一段,上校直接逃跑,结局应该也是差不多的,为何要特地写出他如此脆弱不堪的一面?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不完美更真实
如果没有这一情节,上校这个人就显得太完美了:学东西很有天赋;当兵也比别人爬得快,一下子就提升了不少;连给小瞎子做的缝合手术都让其他医生赞叹……
这样的上校太完美、太不真实了,所以需要写出他“不为人知”的一面,让他的形象更立体多面。
就像电视剧《陈情令》中的魏无羡,十六年前,在不夜天,他独自面对五大世家,毫无惧意;十六年后,在义城,他保护了一群小辈。
明明可以独当一面,却对含光君说:“还请含光君保护好我这个柔弱男子。”瞬间让人产生满满的保护欲。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每个人都会有弱点,有软肋,正是这些弱点、软肋让人变得更加有血有肉,人物形象更加丰满。
所以那看似不合理的情节,其实是很有必要的,是上校生命中同样精彩的经历。
写在最后
有人说,稀奇古怪的故事和经典文学的直线距离只有三步。但走不完的也正是这三步。麦家的了不起在于他走完了这三步,且步伐坚定,缓慢有力,留下的脚印竟成了一幅精巧诡秘的地图。——王家卫
《人生海海》这本书,有人称之为经典,也有人弃之如敝履,说这里面讲的都是些“裤裆里的事”。
上校这个人也这样,有人称颂他,也有人咒骂他。能看出几分含义,全凭读者自己的功力。正如苏东坡和佛印的故事:
苏东坡说佛印“你长得一身横肉,我看你就像一坨屎。”而佛印却回答:“我看你像一尊佛。”苏东坡不解,佛印说:“我心中有佛,所以我看到的都是佛,在我眼里你就是一尊佛;而你心中有屎,所以你看见什么都是屎,所以你会说我像一坨屎。”作者:夏之半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