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乳白色的“小石子”,在我眼前沉沉浮浮,这是身价数百亿,甚至于无价的至宝,连格拉芙幻觉也比不了她海涛一样的娴静。这时它清清喉咙:“好兄弟,你太抬举我了。”我不应声,明白这种珍宝往往是谦虚的。
一阵温馨的风吹来,我那时三岁,像小猫似的呜咽,粘着妈妈,还时不时伸出藕节似的小手圈着她的大胳膊转。我们当时刚刚喝完一个肥肥的毛椰子——那是在夏天的海南。
此时已经是傍晚,太阳融化在了一间间小棚屋上,大家的肚子轰隆隆,炒菜锅咔嚓咔嚓,蒸糯米饭的白烟吱吱,该吃点什么了。妈妈盯住了一家炒河粉的铺子,回头一看,我正蹲在一个盆子边出神,我前头半躺着的老爷爷,手弹裹了松香的烟斗把儿,笑眯眯地看他们家那小媳妇儿往锅里加香菜。“随便看吧!这个叫珍珠蚌,长得奇怪,珍珠可是它生出来的。你看这一个!”他自得地放下二郎腿,经脉纵横的爪子抓起一个又大又亮的珠子,“起码30多块,漂亮不?我们家那媳妇讨来的,别说,她能干的很!”“能干!”我呆呆的重复着,手却一缩一缩的伸到了那铁盆子里,老人吩咐那姑娘加香菜。我咽了口口水,于是里头的珍珠少了一颗,我的拳头紧紧握起,“是很难干,”我吞吞吐吐地说,跑着离开了。老人回头看看我,什么也没说。
低着头走了一段路,“妈妈,能把外套给我吗?”我轻轻地出了声。“外套?要这个干嘛?热出病来了。”我急了,“就是有点冷嘛!”作文www.yuananren.com其实我正盘算着把珍珠藏进去呢。妈妈死死地盯着我,“把手打开。”我打开左手。“右手。”我极不情愿地打开了,里面正如妈妈所想的那样,一颗珍珠亮亮的躺在那里,表面汗津津的。
她狠狠捉住了我的手,问:“你认为该怎么做?”我难过得脸能挤出水来,“一颗!就一颗呀!一颗能值多少啊……”“住嘴!”她用一口四川腔流利的吼,“哪家拿的跟我去赔。”
我们走到那个老人的摊前,他笑得像个小孩,放下了他那小媳妇做的鲜汤,忙与妈妈握握手。我道了三次歉,他却说不在意这个,小姑娘拿,我都看见了,反正就几碗白水面的钱。我哭了起来,那干枯却又厚重的手在我头上轻轻地抚弄着。妈妈的肚子发出一声饥饿的号叫,那老人笑了,我却哭得更厉害了。
后来妈妈跟我说了积小恶成大恶的道理,我拼命地点头。那颗原本30多块,却价值数百亿的珠子,我还留着。时时我都觉得它还在变大变贵,担当与诚信,让它裹上了一层层美丽的光芒。作者:刘乙锦